【令后】此恨不关秋风事（35）
“看着我干嘛？”
“你好看。”
“傻瓜。”
“你给我讲了这么多故事，都是真的吗？”
“当然，很早之前，我就说过不会再骗你了。”
“再？你骗过我？”
“那时候答应要等你回宫，却食言了。”
“你说自尽会魂飞魄散，如果那时候你不在了，我们是不是就没有以后的故事了？”
“是啊，所以啊，不论如何，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，只要活着，就有希望。”
“书上说，人的一辈子，都会拥有两个女人，红玫瑰和白玫瑰，若是娶了红玫瑰，时间久了，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，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，若是娶了白玫瑰，白的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，红的却还是心头的朱砂痣……”
“我们之间的故事全忘了，张爱玲的书倒是记得清楚。”
“我是想问你，普通人半生就腻了，我们如此生生世世下来，我还是你的‘床前明月光’吗？”
“这段话，针对的是男人。”
“那，不一样吗？”
“在我心里，你不是被我选择的玫瑰之一，所以，没有白月光和朱砂痣，更不会有蚊子血和米饭粒儿。你就是你，独一无二的你，不需要被分类的你，缺了就再也不可替换的你。”
“你们这个年代的人，都习惯动不动就表白吗？”
“是，我爱你，只爱你。”
窗外阳光刚好洒进，刚好打在两人相望的侧脸，刚好把因为伤病血色欠佳的脸颊照的绯红，无论是否身处同一个时空，无论三观逻辑经历是不是在同一水平线，她们总是能融合在一个画面里，这个画面里，除了她们，再无旁人了。
“9床家属，该续费了。”
“马上来。”
璎珞看了眼容音，环视一番病房，有些不安道：
“这病房，看起来很贵。”
“不贵的，你安心养伤就好，不用考虑其他。”
“要不是我昨天出门晃悠了一圈，还以为你们现在的病房都这么舒服呢。其实他们那种三四人一间的也挺好的，你不是不工作了吗？这样，我们的钱够花吗？”
“你呀，脑子都还没好全就开始管家了！”容音满眼宠溺的轻戳了戳璎珞的脑袋，笑道：“你放心吧，我有积蓄，再说了，我也不是完全不工作啊，等我这次的专著出了，说不定还能申请一个理论方向的职称，况且我还做文献翻译，剧院还有音乐厅也有好多剧本找我翻……”
“累吗？”璎珞打断道，“我……是不是什么也帮不了你？”
“傻丫头……”容音微叹一口，轻轻摸了摸璎珞的脸颊，“我去续费，你好好的，不要瞎跑，你要是觉得无聊，等我回来再陪你出去走走。”
“我听你的。”
“乖。”
容音替璎珞摆好了水杯，理好了被子，才离开。
璎珞微笑目送容音离开的神情，待她完全退出视线后就瞬间变得阴沉，摸出枕头下藏匿的手机，拨通了电话。
“喂？”
“我已经照您说的做了，什么时候才可以告诉她真相。”
“别急，再等等。”
“她已经很累了，再这样下去，我怕……”
“听话，你要是想让我帮你，就照我说的做。”
“您答应我的，会做到吗？”
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？”
突然门外脚步声传来，璎珞急匆匆挂断了电话，恢复一副天真的笑，望着即将进来的人。
那脚步声不是容音，她知道的。
“阿姨？”
只是她想不到，进来的会是容音的妈妈。
“你，记得阿姨是谁吧？那个…容音呢？”
“她……”
“哦，你别误会，阿姨就是来看看你，你感觉怎么样了？伤口还疼吗？傅恒前阵子说你还下不了床走不了路，现在怎么样？”
“我都好得差不多了，谢谢阿姨。”
“我看你的状态确实好多了。”
“阿姨，您……”
“啊，你放心，我这次来就是给你送样东西，我，我马上走，马上走……”
“阿姨，您不用这样，不过您要给我什么？”
“你这会儿受伤了，父亲又不在身边，阿姨本想多照顾照顾你，可你也知道，容音挺抗拒我们见面的……当然这也不怪她，以前，是叔叔阿姨做的不对……”
“阿姨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
“这个给你，不知道你喜欢什么，不过，这个你肯定喜欢……阿姨，还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你，以后！以后一定有机会！咱们，互相了解了解……可，可以吗？能，原谅阿姨吗？”
璎珞望着这熟悉的面容，回忆起从前的种种，那个温和慈善的富察福晋，那个曾经抱着她把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疼爱的人，居然也说出了狠狠刺伤她的话，居然也成了此生她与容音幸福最大的阻碍。
“璎珞从来都没有怪过您。”
容音本是一脸笑意的拿着新的检查报告往回走，璎珞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，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，至于所有人都担心的记忆问题，容音心里反而是最不担心的。想着赶紧回去告诉璎珞或许不久就能出院的好消息，一进门看见妈妈坐在璎珞床边，立马色变。
“璎珞！”
来不及多想，就跑到璎珞身边将她紧紧搂住。
“容音？”
“别怕，我在，我在的。”
“妈，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好不好？您不要再刺激她了她已经经受不住任何刺激了，以后，以后女儿都听您的，这件事儿能不能依女儿一次，璎珞为了我才伤成这样，我……”
“好好好你别着急，妈妈出去，妈妈这就出去……”见容音慌乱的样子，妈妈心里很不是滋味，难受和心痛交织，匆匆忙忙忍着泪出了门。
“容音，你误会阿姨了。”
“你不记得了，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，她没有对你说什么过分的话吧？如果让你不舒服了，我替妈妈向你道歉，对不起璎珞，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别激动，你听我说，”璎珞拿起一旁的纸袋，递给容音，“阿姨是来把这个送给我的。”
“不管是什么，璎珞，不要听，不要信，你只要知道，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，我爸妈那边我会去处理好的，你放心。”
“容音，你先看看。”
容音这才满脸疑惑的接过纸袋，把里面的东西轻轻倒出。
“这是……”眼泪瞬间淌出，再说不出任何话。
“阿姨说，不知道我喜欢什么，但这些东西，我一定是喜欢的，”璎珞轻轻翻开其中一个厚本子，“你从小到大的日子，都在这一个本子上是吗？阿姨说她自己都没看过，但想来我们之间也没有秘密，你是不会介意我看的。还有这本相册，你小时候，真可爱……”
“我妈她……”
容音已经泣不成声，对自己刚刚心急的态度满是懊悔，那毕竟是她的妈妈，从小到大她最依赖的人，也是这个世界上，最爱她的人之一。
璎珞是上天恩赐的宝物，对于这份难能可贵的爱，容音痴迷了三生，以至于母亲这份看似理所当然的爱，显得微不足道。
可是，理所当然的，就应该换来恃无恐吗？或许上天已经用一次意外提醒了容音，这些爱，都一样应该被珍惜，被呵护，不然，随时就会收回。
“叔叔阿姨很爱你，一直都爱。就是因为太爱你，太想保护你，才会误伤了你。我知道，有些事情他们做错了，但我们又真的做到儿女应做的了吗？容音，我不希望你因为我，和叔叔阿姨心生芥蒂，我知道抗拒她们你心里不好受，我都知道。”
“璎珞……”
“阿姨，刚刚跟我说了好多对不起，她真的意识到那些错误了。她把这些给我，就是告诉我，她不知道我喜欢什么，但是她很清楚，我爱你。”
“我错了，我真的错了，是我太固执，是我太着急，才会让你受伤，让爸妈也……我该怎么做，璎珞，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……”
“都让老人家跟咱们道歉了，我们做晚辈的，有太多任性和不懂事，既然我们也有错，和爸爸妈妈开口说一句对不起，不难的。”
“我知道了，我听你的。”
“这样你才会好受，对吧？”
“你了解我……”容音低头抽泣着，突然意识到什么，慢慢抬起头，怔怔望了璎珞几秒，“璎珞，你……”
“百善孝为先，我虽然不记得很多事，但这个道理，我懂。”
“不对，我有告诉过你这一世和我父母之间的事吗？你现在的记忆…又如何会认识我妈妈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想起来了？”
不需要言语的露馅，只是眼神，容音就可以看出端倪。璎珞低头回避着容音的眼神，沉默两秒。
“容音，我不想骗你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是，我想起来了，事实上，我从来没有忘记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那这些天你都……都在…骗我？”容音不可思议，她实在想不出任何璎珞要装疯卖傻里理由。
“容音，你信我吗？”
“信。”
“我必须再这样持续几天，但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，只是在那之前，配合我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容音一头雾水，刚好小护士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，小护士刚进，璎珞就立马一改神情。
“我都说了！我要上战场！”
“啊？”容音惊得一愣，看了眼小护士，连声配合着，“哦好好好，护士姐姐来了，璎珞乖啊，先养好身体才能报效国家是不是？”
“我不要！你让我走！”一副精神不正常的模样，装得容音差点又信了，“容音！有坏人！躲起来！快！躲起来！”胡乱抱过容音，死死扣在怀里，容音不明不白，也只好配合她哄着她。
小护士一句话没说，给璎珞的伤口换好药就出了门，出门后拿手机发了条短信。
「一切正常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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